行前

下午很暖。

我看到楼外那棵很绿的树，在阳光里熠熠生辉。亮绿色好惹人眼。

从几天前就开始翻出旧的中文唱片听来听去。昨晚整理出能上路的64片CD里，竟然只有许美静的快乐无罪和黄韵玲的两张中文CD。可能是我自己太不愿去碰旧伤了。

你在MSN上看得到，我今天还在听陈升的“贪婪之歌”。原本是陈升专辑里听得最少的一张。却慢慢发现是他老兄最摇滚、最有品头的一张。属于北京和我之间的事情，一件一件铺展眼前。遗忘。

好像我对蔡琴的否认。好像我对Mariah Carey新专辑有些犹豫的拒绝。

记事簿上一件一件地划掉，想象中的情节一幕一幕地开始。

午餐和Jorge谈天，讲到他9000英里以外的情事，和我舍身投入的坚决，彼此规劝着。虽然你的模样，已经越来越清晰，我却一如既往地无法抽身。有些苦，忍了也就平淡过去。任性的两个小时后是自责。我这样对自己讲，好像在为你妥协。

阿升的口琴吹的惨烈啊，愤怒与童女的舞蹈是什么样的，到今天也没能听懂。然而声音的勾引，让我好像加入其中，对舞成三人。

当我坐上飞机，亲爱的，你知道，我只会离你更近。

今年

那天又有人提到“迷路”这首歌。未料想它的词和旋律能被几个人喜欢上甚至会唱。对于完全地下的原创人来讲，这是多么大的恩赐。只是那歌于我，已完全成为仅仅一首歌而已。自己再唱起来，也全然变成一种演艺。

朋友说，我是有故事的人。是因为冒险的心，还是喜欢记录的灵魂，还需时间考证。只是我再听起这些故事背后的声音，感受游历心海的艰难，又不得不被后来的美丽打动，我抽搐唏嘘。镜中？耳际？我在哪里？

十月的迷路，引发The Time of Happiness专辑制作完成。接下去的兜兜转转，促成四首风格各异英文歌的成形，却让我因背后的场景为之爱恨交集。虽然定名为The Elusive Regrets 这张EP却一直没有封面也没有独立存在。一张没有面孔的作品，也注定它不见天日的命运。写于十二月的Out and Down是其中最让我心如刀割的一首。后来将这张EP与之前的The Time of Happiness烧在一起送给小羊，好像了却了一桩心愿。三月底写“我带你回家”是意料之外的事，而在之后几个星期内完成了“护心使者”专辑更是让我慨叹自发创作的美丽。 虽然里面仍然有一半不是原创，而且人声mixing不如上一次理想，但这张的成品真实让我懂得“催生”二字的含义。本来该把小玲写的“听是谁在唱歌”也收入其中，可是……我们再唱几次录更好一点吧！（注：最后一句为羊语。）

为了忘怀，也为了铭记，把三首这一年内不同背景下的歌放在这里，也随意拼了些这整个跨度中的影像碎片。曾经给Echo的“谈琴说爱”告别语中说，容我继续风一般地来去——我想，如今这风已凝成一团空气，停泊在草原上了。

迷路
Out and Down
我带你回家

黄磊。橘子红了。我想我是海。

早已经过了为激情彭湃慑服的年纪。早已经学会欣赏平淡而用心的歌者。可是对于这个白水一样声音，还总是漫不经心地排斥着。很久很久。可是他的几首歌总在我生命里赖着不去。在这个略有些无所事事的下午里，在小羊处翻到他的一张D碟，放在唱机里慢慢听着，倦了，竟然觉得舒服。而听到橘子红了，又是一湾泪在眼角。很不惭愧的觉得自己比他技术好太多，但这个歌的味道，我唱不出来。吞得下，吐不出，在胃里滚滚的疼。

D版碟有它的妙处，同一张里还收了“我想我是海”。我很久没有听到这首歌。也似乎没在店里见过这张碟。记忆深处还是那盘放在床头的磁带。那年国庆。那阵最终言而为果的辛酸。想起来竟然内心里还是抽搐的。是因为我还剩一个星期就回北京了吗？

这 一问，问 得自己慌乱了起来。离开也实在太久了，而自己对生命的认知，也从一颗燃放的心变成一双合十的手。再面对过去的朋友，地点，我怕我脸上的闪烁让他们失望。一 直没为容貌烦恼过，维持着一贯的风格，让被面对者轻轻松松。可是心里终于咬合的裂缝，会不会在这一次因为行经地点而再度崩开，我无发预料。电话里都是一样 的爽朗，大笑，甚至耍贫；可是真正用眼神相对，我又如何挽留即将喷薄而出的哀伤，如何阻止知己为我的衰老腐落而慨叹！

多虑之人，行将至此，总是一番牢骚。

黄 磊的歌让 我浅睡便醒，翻翻杂书惦记起行程的将近，惴惴不安。也许等到以后连这样的文字也不会在脑海闪现，这样的心忧也不会重占心头，我就真的可以手捧奖杯说谢谢生 活！我终于老了！可是，我恨见那样的成就，我不甘让自己走入感动的死谷。我已经无法写出不掩饰的书信体文字，也不堪再维持一系列如顺风宅一样的主题。

我 总是幻想 坐在飞机上的样子。四年前来的时候是新奇的，虽然也带着离愁和颠簸劳顿，却因为第一次无援走入新的国土而兴奋着。虽然傻到没有预料开始生活的繁杂，也没有 预知感情的崩溃决堤。四年后的我，依然对绽放充满信心，虽然添了许多矜持和责任，却一无损失我原本眷恋阳光的开怀本性。只是这一切，都因为时空的推进添了 模糊。每一年每一里都是灰度，直到最后全黑。所以自己眼中，越来越多一个沉思的侧影。不再是童年时幻想的夕阳和摇椅，更多是低头蜷缩在午夜灯下。而每每这 时再回忆起在北京的每一个角落，心里的柔软度，让我痒到不安。

橘子红了，我黑了。要回来了。